七九七、脑后(1/1)
他一路疾走,将身后之事都甩在脑后。直走到下午,平波门都未曾追赶上来,韩一鸣得了喘息,寻个荫凉之处,坐下来,吃了些干粮,也将一些干粮放在阿土嘴边,它却闻也不闻,眼角都不曾扫一下。韩一鸣不禁想它是否是吃饱了人肉,因此不吃干粮呢阿土咬平波门人之际,正是乱得天翻地覆之际,韩一鸣自己也跟平波门人过不去,不能去细究它咬下来的那些血肉到了哪里但之前,韩一鸣是见它将人手咬下来后,咬下来的人手便不见了踪影的。因此一路之上,他不抱阿土则已,一抱起阿土来,都小心地不将手放在它的口鼻处,它咬断人手,真是简单干脆,韩一鸣再有胆量,也不至于将自己的手送到它的口边去了。虽知它不会咬自己的手,但心中有了这样一重担心,自然便会小心些了。
吃过干粮,韩一鸣看看后方仍旧没人追来,定了定神,看了看阿土,它趴在地上似是睡着了,一动不动。伸手拿下背上宝剑来,将那块白布解开来,将宝剑又重新背回背上。不知平波门人是怎样跟的,居然会跟丢,再也追不上来。只有把幌子拿出来引上一引,将他们再引过来了。让他们抓是抓不住,放又不能放手。
再抱起阿土来,向前走了一阵,他此时背上也没长眼,但却觉有人在身后跟着了,回头一看,果真见空中若有若无的几个影子已经远远跟着。虽说隔得远,也知是平波门人,他们吃阿土这一吓,不敢贸然挨近来了,只敢远远跟着。韩一鸣伸手拍了拍阿土的头顶,道:“还亏了你呢!他们不敢追得太近了。”阿土在他手上翻了个身,两只前爪,抓住他的手,送到口边轻轻啃着。它啃得极轻,全然是亲近的意思。
打过这一回,一路上倒也平安。平波门人只是跟着,要伺机而动,不再贸然上来。别的人也不跟近来,只是更远的跟着。他们多少不愿与平波门人冲突,也不愿直接凑上前来,虽说不知他们是否看到了平波门人与韩一鸣争斗,但他们不愿挨近来,要么便是因了韩一鸣厉害不敢挨近来,要么便是因平波门人众多,怕挨近来吃亏。
平波网罗来的散兵游勇想必已然散去了,韩一鸣不论走到哪里,总觉虞卫佑便跟在他身后。这虞卫佑,说起来韩一鸣是恨之入骨,他又是单身一人,谅他的能耐也不能大到哪里去。可是这个人却是十分棘手,恨一个人,恨不得杀死他,那杀了他,也就万事大吉了,再没有什么耿耿于怀的了。可是这个人却是他杀不死的,被鸣渊宝剑一剑劈成两半而不死,这样的人真是闻所未闻。那还有什么法子可以杀死他呢还有什么法子可以解恨呢韩一鸣着实想不出来。
一个甩是甩不脱,杀是杀不了的人,他真有些无奈。真是欲甩之而不能,欲杀之而长存。若说有什么让韩一鸣觉得无奈的,那真就是虞卫佑了。不必说他本身是如何的邪异了,韩一鸣自认为不必去追究他的过往,追究过往只是自己想要杀他的借口。他就是想杀了这虞卫佑的,冲他吃了白樱,就想杀了他。可是要怎么样才能杀他呢这人真是可怕,或许只剩下一只手指,他也能活过来。并且害更多的人,把他自身拼凑得更完美。
让阿土吃了他韩一鸣有无数回,想要让阿土吃了这姓虞的。阿土显然是吃人肉的,自它那天咬过人后,它就再不吃干粮。韩一鸣将干粮送到阿土口边,它起先连闻都不闻,看也不看,就任干粮这么放着。后几天,倒是嗅一嗅了,不过还是不吃。韩一鸣看它一连几日不吃干粮,着实怕它饿坏了,但看它在地上行走,欢蹦乱跳,全然没有饿得奄奄一息的萎靡之状,又放了心。
身后跟的人一直不曾少去,韩一鸣也没去细数有没有多出人来,但想只会多不会少,倒也不放在心上。平波门下虽不曾散去,但却不赶上来与他放对了,颇有偃旗息鼓之状。韩一鸣禁不住猜测,他们是否要等更多人来,才前来与自己过不去。不过就是平波来了,他也不怕。遇上平波那便更好,韩一鸣深觉自己便是等他来的,等他来与自己理论,来与自己过不去。反正这个时节,找上平波门上去,定然是吃亏吃定了,没有天时,没有地利,自己又是孤身一人,不吃亏是再没有的事。那就等他找上门来罢,他找上门来,他失却了地利,自己便少些不利。胜算不敢说了,但凡少些不利,自己也就不至于一昧是输。
但平波道人却一直不曾现身,韩一鸣久久等待,每日里都在猜想他会在何时何地出现在自己眼前。他却一直久久不出现,韩一鸣起先有些意外,他不是一直想要把自己纳入他门下么此时怎地又不出现了但转念一想,身后这许多跟来的人,平波只怕不好意思在这些人面前硬下手抢夺。自然是要动手的,自己不会束手就擒,那定会大打出手。说来也怪,他自来便不怕平波,从前只觉他是个猥琐道人,不觉他修为有多么厉害,只是厌恶他的作法,却不怕他。如今他一样不怕平波。平波是将灵山毁了,可也不会因此便怕他。看明白了他是怎样的一个人,就更不怕他了。
这一路走了有半月多,韩一鸣身后跟的人不少,但却都没人正面来与他面对面说过话。起先他回头看时,跟在后方的人还缩身藏躲,到了后来,他回头看,他们也不四处躲藏了,有的就迎着他看来,有的全然不当他回了头。他们习以为常了,他也习以为常了。
这日,他还在山路上,便遇上了几起人。行脚的虽是布衣,却十分干净。乘骑骡马的,都衣着光鲜亮丽,韩一鸣猜度着前方有一个大的城镇。从前他们行走,多为绕开鼎盛繁茂之处。因此路上少遇行人,甚而多为行走一日也遇不上一个路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