蜻蜓旧事(1/2)
他回头看了看荷衣,发现她的脸色变了。
为首的一个年纪略长,朝荷衣拱了拱手,道:“师妹,好久不见,原来你在这里。”
那女子衣着华丽,颇有姿容,走进大厅时,令所有的男人眼睛一亮。她对荷衣的口气却连一点情面也没有:“大师哥,跟这种无耻的坏女人,你还客气什么”
慕容无风的脸立即沉了下去:“几位找她有什么事”
女子一听他的口气便知两人关系非浅,眉头一挑,突然“砰”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桌上的茶杯顿时震得跳起来,喝道:“我们自跟楚荷衣算账,不想死就少插手,少管嫌事!”
荷衣冷冷地站了起来:“各位别来无恙。这位先生跟我不熟,不是道上的,请不要当着他的面大呼小叫。有话出去说,有事冲我来。”
“哟——”女子眉头一挑,笑了,“师妹什么时候连病秧子也要了大约是看上了他的钱,想好好诈他一笔罢我看……”她有世家子弟的直觉,慕容无风身无长物也不佩金带玉,但举止风范一看就是极有教养。何况他虽衣色朴素,却是精工所致,一眼便知不是普通人家负担得起的花销。
这话尚未说完,为首的青年用剑鞘轻轻拍了她一下,道:“不要乱说!同门姐妹何必刀剑相割何况伤了她,师傅在天之灵也不会原谅你。楚师妹,我们这次是特来寻你的。自从你下山之后便不见踪影。这包东西是你在山上的旧物,我们也一并带过来,算是师兄妹一场,留个念想吧。”
他微笑着递给她一个包裹。荷衣接过,道了声“多谢”看也没看,便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它扔进垃圾桶。
五个人的脸全都气白了。
“师哥,跟这种女人还需要论理”女子气得发抖,“还说‘找她商量’,找她商量是抬举她了!”
荷衣道:“我早已脱离师门。有什么事请自行商量,与我无关。”
青年的脸色变了变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商量的。师妹既已脱离本门,就请将师傅的剑谱交还。”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玉佩,“师傅生前说过,见此玉佩如见本人。当着玉佩,师妹难道还要继续抵赖不成”
“师傅既已去世,这玉佩有什么用死人留下的东西还能管着活人不成”
“放肆!”另一个蓝衣青年刷地一下拔出了剑。
女子对慕容无风一揖道:“这位公子看来不是武林人士,只怕是对你的新相好所知甚少。小女子姓陈,家父是当年中原第一快剑陈蜻蜓。这一位是试剑山庄的三公子谢逸清,这一位是江南双隆镖局的大公子顾右斋,剩下的两位,一位是龙雨阁主人的少子龙熙之,一位是快剑堂藏剑阁萧沐风萧老先生的孙子萧纯甲。我的四位师兄均来自享誉天下的武林世家,他们的父辈、祖辈在武林中地位尊崇。没来由的,我们怎会和令友过不去”
说罢目光转到荷衣身上:“而令友却是来路不明。原先不过是街头行窃的小偷,被我父亲好心收留,抚养成人教之武功。她吃的每一粒米,穿的每一寸布都是我们陈家的。想不到她居然觊觎本门绝学,这倒罢了。为了得到陈家的独传剑谱,竟然不惜以色相诱……简直是,简直是无耻之极!阁下是聪明人,小心被这狡猾的女人骗了还不自知。”
慕容无风冷笑:“既然诸位都是世家子弟,当然知道这张桌子是我们俩个人的,而且我们也没有邀请诸位。倘若你们肯回头看一看,就会发现这个大厅里空的位子还是有,没有必要跟我们挤在一起。道不同不相为谋,彼此落个耳根清静,岂不更好”
“公子这是逐客呢。”女子道。
“好走不送。”他看上去完全不把这几个人放在眼里,荷衣的手却已经轻轻地按在了自己的剑把上。其他人的手,也都按在了剑把上。谢逸清的嘴唇动了动,正想说话,却发现慕容无风的身边不知何时已站了一位长身玉立、容色青瞿的中年人。陈蜻蜓当年以轻功剑术绝世,他的徒弟们也一向以轻功自傲。而这个中年人是什么时候、怎么样走过来的,他们居然一点也没有察觉。
然后他们立即看见了中年人的腰上挂着一柄长剑,剑柄和剑坠上都有一个八卦的标记。
这是峨眉派的用剑。峨眉山上,在这个年龄还带着这种剑柄和剑坠的,除了三位终年不露面的道士,只有两个人:一位是峨眉的掌门方一鹤,一位是他的师弟谢停云。武林世家的子弟总比一般人熟悉江湖掌故。何况他们本身,也算是掌故之一。这个人当然是谢停云无疑。
而他却在这个年纪看上去比他年轻得多的青年面前恭敬地站着。只见他俯下身来,在青年的耳边轻轻耳语了几句。一认出谢停云,四个人马上猜出了青年的身份。
谢逸清不禁悚然动容:“恕在下失敬,阁下莫非是慕容谷主”
谢停云道:“谷主方才所说的话,诸位难道没有听见”
“不敢。……家父前年大病,多谢先生妙手施治方得一命,在下这次……这次原本是带着家父的手书和谢礼,准备……面呈先生……”谢逸清想找出话来打圆场,一时左支右绌不知如何是好。
慕容无风冷冷道:“大病方知惜福。你沾过的东西,煞气这么重,我怎么敢要”
“那……我们告辞,多有打扰。”说罢他对另外四人使了个眼色示意离开,陈姓女子还想多说几句,被谢逸清狠狠地瞪了一眼,只得跺跺脚走了。
五个人一走,谢停云也知趣地退了出去。见荷衣还站在原地生气,慕容无风将茶杯递给她:“人都走光了,还站着干嘛”
荷衣低头喝茶,也不说话。
“你这几个师兄师姐可真够厉害的,小时候一定常常欺侮你。”
“不是都坏,也有对我好的。”
“哪一个你也不说清楚,给我一股恼全轰走了。”
“他不在。”荷衣叹了一口气,“我很奇怪他为什么没来。”
“对了,你住哪里”慕容无风突然问道。
“我走了,和人约了事。”只听见杯子在桌上一顿,荷衣身子一闪,不见了。
溜得这么快,慕容无风不知自己说了什么又把她得罪了,正想吩咐谢停云打道回府,一转身,发现桌边不知何时又冒出了一位灰衣青年。此人身形高大、模样俊朗、腰悬长剑,对着慕容无风笑道:“怎么她一见我就跑”
“她”
“荷衣啊。”
“你是……”
“她没跟你提过我我是她师哥,姓王,王一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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