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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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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允墨一见,吓得面色惨白。

越泽眼睛漆黑得没有一点儿亮光:“认得吧这就是你爸爸被关进监狱的原因,违禁研制精神刺激药,想靠这个发横财。”

“不要!”舒允墨尖叫着往后退,她突然想起在湖城船上的一幕,高烧无力的倪珈竭力想要躲开,却被她一把扯住头发,狠狠一针刺进了颈部。

越泽看着呆若木鸡的舒允墨,道:“我给你6个小时考虑。即使你不说,我也会把他挖出来,只是时间问题。你想试试这药,我成全你。”

说罢,他离开仓库。

再到疗养院,才弯过走廊,阿明紧张地从倪珈的房间里跑出来。

越泽内心一沉。

阿明已跑到他身边:“嫂子不见了。”末了,加一句:“枪少了一只。”

夜色渐浓,舒允墨望着昏暗的仓库,眼神迷茫。

月色很好,从窗子里洒下来,一段段皎洁的月光把这空间切割成半明半暗的小盒子。

莫名其妙的,她想起张岚妈妈和倪珞,很久以前的爸爸,甚至还有蠢到可以的宋妍儿。其实,那时候的她是很幸福的。

妈妈宠她,弟弟对她好,宋妍儿也什么都让着她护着她,可这么好的生活为什么不是她的为什么倪家真正的女儿会出现在她的周围,天天提醒她的噩梦

早知道春游的时候推她下山摔死好了,就不会有后来的身份曝光。

是这个世界先对不起她。

周围仍是安静,直到某一刻,仓库门口响起一瘸一拐断断续续的脚步声。空空洞洞的,很是吓人。

舒允墨抬头,看见了倪珈。

她拄着拐杖,白色的裙子和腿上的石膏在夜色里格外耀眼。发未梳,被夜风吹散,凌乱地垂在胸前背后。

夜略黑,衬得她的小脸白皙,在月光中有种渗人的惨白。她进来的头一刻,空洞的眸子就盯住舒允墨。

倪珈眼睛黑黑的,像无底洞深不可测,即使在月光照射下,也没有一星半点的光亮。

舒允墨脊背发凉,下一秒,目光下移,落在她手中的枪上,她愈发惊恐。

一旁的黑衣人走上来,语气中带着几丝犹疑:“嫂子,这……”

倪珈淡淡的:“你们都先出去。”

几人互相交换了眼色,最终还是出去了。

舒允墨见状,尖叫:“倪珈你要干什么”

早就察觉到不对的舒玲也挣扎起来,倪珈把她脸上的黑布条和碎步撤下来。舒玲一见倪珈,刚要斥责,却看见她手中的枪,顿时吓得面无血色:“倪珈,你,你要干什么”

倪珈平静地看着她们:“我妈妈要死了,我想找几个人给她陪葬。”

舒允墨怔住,眼中闪过痛楚,颤声:“你说什么”

“啊”倪珈声音很轻很缓,带着诧异,“你难过了吗”

“妈妈她怎么会死”舒允墨迸发出一声厉喊,想扑过来,却被绳子扯回去,“你撒谎!”

“舒允墨,不管是不是你亲自动手,这件事你都知情。”倪珈俯视她,“给姑妈的车动手脚时,就应该想到家里其他人,奶奶,妈妈,倪珞,都可能坐上那辆车。这种意外你意想不到现在装悲痛给谁看妈妈看不到你这副假惺惺的样子了。”

舒允墨眼中盈了泪水,伤心,更多是不甘与怨恨:“为什么妈妈死了为什么连老天都要帮你我到底哪里比你差,为什么每一步都输害死妈妈的不是我,是你。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舒玲一脸刻薄,在一旁不知死活地帮腔:“她死你找我们干什么那是她的命该……”

一声震彻仓库的枪声,和哭天抢地的痛呼:“啊!!!”

舒玲腿上破开大洞,鲜血汩汩地往外流。

舒允墨惊怔,望着倪珈平静如初的容颜,不会发抖了,舒玲痛苦至极的叫喊如刀一样戳着她的心。她突然转头,怨毒地盯着倪珈,咆哮:

“倪珈,你凭什么冲我妈开枪这都是你的错!如果你没出现,我们一家人会过得很好,谁都不会出事,谁都不会死!就是因为你回来,才搞成今天这个样子。自从你搬回家,你对妈妈好过吗妈妈开心过一天吗妈妈出事了你找我发气,你凭什么”

“我凭什么”倪珈一步上前,揪起舒允墨的头发把她扯起来,枪口抵住她的脖子。

枪口还是灼烫的,舒允墨像被烟头烫了,一扯一扯的痛,不敢动,这下她也怕了,怕倪珈一时激动开枪。

“我凭什么就凭你抢了我21年的生活,我替你受了21年的苦;你却是非不分,还要打击报复我。舒允墨,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哪怕调整一点点心态,不要记恨,不要认为全世界都欠你的,不要帮着外人对付倪家,家人还是你的!是你只要独享,是你不肯和平共处,一步步谋害倪家的人,却说家人逼你。谁逼你了别再给自己找借口。”

舒允墨哽住:“倪珈,你就算是杀了我,妈妈也不会醒过来。”

舒玲顾不得腿上的枪伤,连滚带爬地贴过来,求饶:

“倪珈,是我错了,你杀了我吧,放过她,放过我的女儿。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换孩子,不该虐待你,我错了,我道歉。你杀了我,你放过我的女儿!”

终于道歉了。现在却迟了。

倪珈狠狠一推,舒允墨摔倒在地,和妈妈挤在一起。

望着她们,倪珈想起了张岚妈妈保护她的那刻。

她想起,有人说过,好人和坏人的区别,就是面对苦难,坏人会获得扭曲的快感,而好人会将心比心地怜悯。

她倪珈早就不是好人了,可为什么她也没有想象中的快乐

倪珈默不作声,立在月色下,一张脸幽白得几乎透明,如鬼魅般幽幽看她好久,道:“舒允墨,宁锦年在哪儿”

舒允墨咬牙。

“没想到你还有硬性的一面,可你没想过吗宁锦年逃走都没带上你,你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也没多重要。”

“我和他本来就不只是有感情。”舒允墨哼笑一声,不管说不说,都是下场凄惨,还不如膈应倪珈。

只是,她觉得自己可悲,连牺牲一切勾搭过来的宁锦年都对她不真,可倪珈却有男人为她死心塌地的。

“舒允墨,宁锦年在哪里”

倪珈手中的枪瞄准她,舒玲痛哭,朝舒允墨喊:“你告诉她!她是个疯子,是个疯子!”

倪珈脸色一沉,刚要动作,身后有人靠近,她惊觉转身,拿枪对过去,就看见越泽清凌的眉眼。

她像受惊的动物,警惕地盯着他,处于戒备状态。

“珈珈,”他沉稳而清和,伸出手缓缓向她靠近,“听我的话,把枪放下。”

她握枪的手紧了又紧,却不动。

他一步一步向她靠近:“珈珈,把枪放下。”

倪珈愣愣看着他,手缓缓下落,在越泽即将触碰到她的瞬间,她却突然转身:“我要杀了她。”

“珈珈!”枪响的瞬间他扑过去将她抱住,子弹朝舒允墨的头射击过去,打进墙壁,发出剧烈的响声。

舒允墨的脸灼出深深的血痕,糊了半边脸颊。

“你放开我!”倪珈情绪爆发,挣扎着要开枪,可双手被越泽死死握住,动弹不得。

拐杖摔在地上,她失了重心跌进他怀里。

倪珈被他困着,挣扎无用,压抑许久的痛苦再也控制不住,悲怆大哭:“你放开我,我要给妈妈报仇,我要给妈妈报仇!”

“啊!”她哭得撕心裂肺,在他怀里拼命挣扎,可虚弱的身体却拗不过他的力气;

她的哭声像刀一样刺在他心里。他搂着她,心痛得无以复加,却半分不肯松开。

她的身体终究虚弱,情绪爆发之后便不剩太多的力气,没多久便停了挣扎,只是呜呜痛哭。他卸下她的枪,将她的身子转过来,紧扣住她的头抵在自己怀里。

“珈珈!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帮你报仇,一定会。”

回去的路上,越泽怀里的倪珈一直都是哭着,眼泪怎么都流不尽,一点一点把他的衣衫润湿,黏黏濡濡贴在他的胸口,一如他此刻的心,沉闷,伤痛,却悲哀到无能为力。

究竟怎样,才能让他的珈珈好起来

这些天他没日没夜地陪着她,把所有事都抛到一边,只有她最重要。

是啊,之前他以为她就是个不错的女孩子,值得交往,各方面都算匹配,看上去很复杂实际一眼就看透,而他对她有点儿动心,这样比相亲或随便找个女人好,所以在一起了。

他也知道两人相处时故作轻松,但到了关键时刻面具都会戴起;他以为他们的相处模式无非是这种;可在湖城的台风桥上,她在他怀里说觉得被保护也很好的时候,他心里的防线渐渐垮塌。

而这段时间,她虽然沉默一言不发,却总要揪着他的手才能睡着。他才知道,她虽然不说,却是信赖他的。

以为离开湖城就是安全,得知车祸的一瞬间才知任何时候都该守着她,如果她死了,他该怎么办

他,其实是爱上她了!

可要怎么才能把悲伤的她救起来

回去后,倪珈还是要他抱着才肯入睡。

和过去的几天不一样,这次的她睡颜十分不安,即便是梦里也拧着细眉,脸上满是泪痕,睫毛始终湿漉。可怜像没了妈妈的柔弱小兽。

他一夜无眠,却忍不住往好的方面想,经过这一番宣泄,她的情绪或许好转。就这样期盼着,一直到了第二天天快亮,他才蒙蒙睡着。

没想这一睡居然又是一觉无梦,睡到中午,他的生物钟一贯很准,这是从没有过的事。

睁开眼睛时,莫名神清气爽,怀里人还在,乖乖缩在他怀里。阳光被白纱帘拦住,室内的光线不明不暗,刚刚好。

倪珈的睡颜较昨天安宁了些,虽脸颊上还有泪痕,眉目间却没了痛苦。他凑过去吻了吻她的眼睛,下一秒,睫毛划过嘴唇的细痒。

她醒了。

他有些歉疚,亲亲她的脸颊:“是不是吵醒你了”

“没有,”她嘟着嘴,小爪子胡乱揉揉有点儿肿的眼睛,揉了半天,才看着他,因为刚醒而有点儿愣头愣脑:“阿泽,我肚子饿了。”

越泽陡然一喜,立刻起身,赶紧叫人把滋补的米粥送进来,监督地盯着倪珈一口一口地吃。

倪珈推了一碗到他面前:“你也好些天没吃东西了吧”

越泽淡淡一笑:“我不饿。”

“胡说。”她瞪他一眼,拿勺子舀了送到他嘴边,“还要我喂啊,你是小孩子吗”

越泽稍稍愣住,神情有点儿尴尬地乖乖低头,吞下一口粥,把她手中的勺子接过来,自己动手。

他没什么心思地吃着,却听倪珈突然说:“我昨天晚上梦见妈妈了。”

他一怔,抬眸看她,见她已放下勺子,认认真真地说:“妈妈带我上街,给我买了好多漂亮的东西。她还说,希望我的店里烘焙她的秘制蛋糕,叫张太太私厨。”

说到这儿,倪珈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粥,瘪瘪嘴:“还是那么幼稚又虚荣。”

“所以,你觉得好些了吗”

“嗯,”她含着粥,模糊应着,半刻之后才说,“妈妈说生活还是要继续。而且,妈妈现在还在呼吸着,不肯走,就是不放心我。我要过得好好的,让妈妈开心。”

越泽见她坚定地打气,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伸手过去,才覆上她的手,她的小手便给与回应,紧紧握住他:

“阿泽,”她看着他,眼里含着温柔,“谢谢你这些天一直陪着我。我伤心,你陪着我难过心痛,我应该早点走出来。”

越泽轻轻摩挲她消瘦的手,没接话。

好一会儿,才说:“珈珈,他们的事,放心交给我。好好过自己的生活,我不会让他们再出现在你的世界里。”

“嗯,我知道的。”倪珈点点头,加了一句,“谢谢你。”

末了,倪珈又缓了语速,道:“我们的订婚仪式,好像只有两个星期了吧”

越泽垂眸:“我可以往后延……”

“不要。”她固执打断他的话,揪着眉心,“不要因为那些人影响我们原定要走的路,也不要因为他们影响我的生活。”

越泽不动声色吸了一口气,有种失而复得的侥幸:“我担心你需要时间恢复,既然你觉得可以继续,就按原定的计划。”

“嗯。”

吃过饭后,倪珈又好好梳洗了一番,换了干净衣服,由越泽开车送去了倪氏。

她好不容易做了决定,当然要去看看倪珞的。

推开他的办公室,就见倪珞正在看资料,这么多天不见,他清瘦了些,眉宇间有淡淡的哀伤,却仍旧坚强。

听见开门的声音,倪珞抬头。

姐弟俩隔着下午的阳光,彼此望着,一时间全是心灵相通的淡淡忧伤。

“你好些了吗”倪珞立刻放下手头的东西,几乎跑着过来,蹲在倪珈的轮椅前边,担忧地望着她。

倪珈还来不及说话,倪珞就握住她的手,很用力,像是要给她传递力量:“倪珈,不要难过。你要知道,妈妈她救你,是心甘情愿的。你身上带着妈妈的生命,你要替她好好活下去啊!”

他执着地盯着她的眼睛,鼓励:“我们两个都要好好活下去,活得漂漂亮亮。”

倪珈没想到倪珞竟然会说出这样一番安慰她也安慰自己的话,感慨这个弟弟真正长大了的同时,更下定决心不能给弟弟拖后腿。

她重重地点点头:“是,我们两个都要成为妈妈的骄傲。”

倪珞稍稍放心了一点,拿手轻轻覆上她腿上的石膏:“还痛吗”

“好很多了,”倪珈摇摇头,一五一十地回答,“刚才阿泽让医生给我看过,说是过不了多久,就可以拆石膏了。”

倪珞:“那就好。”

“希望疤痕不要太明显,”倪珈微微一笑,“不然订婚宴就不能穿短裙礼服了。”

倪珞稍稍一愣:“订婚宴”

倪珈点头:“妈妈随时都会走,我要尽快好起来,让妈妈安心。”

倪珞握着她的手,紧了又紧,“好,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无条件地支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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